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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有何胜利可言,忍耐就是一切

2016-05-11 图文编辑·日京川 纸城



纸城小报: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什么地方哭,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  
  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里的什么地方笑,  
  无缘无故地在夜里笑,  
  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什么地方走,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什么地方死,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死,  
  望着我。  

---里尔克《沉重的时刻》绿原译



赖纳·马利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1875年12月4日-1926年12月29日),生于奥匈帝国的布拉格,死于永久中立国瑞士蒙特勒的瓦尔蒙疗养院,是20世纪德语世界的巅峰诗人。


年轻里尔克


里尔克甫入大学时选择了三门功课:艺术史、文学史和哲学。这个选择,既是他既往的审美趣味,也是贯穿了他一生的审美趣味。


里尔克与罗丹的合影


里尔克写给罗丹的书信手稿


艺术方面。他写作了大量的美术评论。他的诗,或动机于艺术作品,或诗性抒写艺术作品,或直接歌咏艺术大师……他一生中结交了众多的艺术家。艺术大师罗丹是他亦师亦友的忘年交,在罗丹的影响下,他亲近艺术、利用艺术,将“物化”(Dingwerdung)引入文字创作,成就了他被后人关注的“物诗”(Dinggedicht)。


海因里希·福格勒



海因里希·福格勒画作


年轻时在德国当时的“画家村”沃普斯韦德相遇的一群年岁相仿的前卫艺术家,甚至融入了他的生命。比如:海因里希·福格勒是他至交一生的好友,褒拉·贝克尔是他的红颜知己,雕塑家克拉拉·韦斯特霍夫是他的发妻……


女画家褒拉·贝克尔


褒拉·贝克尔所画的里尔克画像


里尔克是一个足迹遍及欧洲、北非的浪游者,每到一处,必定要看画廊、画展、博物馆、建筑、古迹……尤其爱在墓地里流连,细细揣摩碑铭上的画面、文字。他说:“在博洛尼亚,在威尼斯,在罗马,处处,我作为死者的学生,站着,面对他们无限的知识,我得到了教育。”墓地,也是里尔克爱情开始的地方。“坟墓之间是我感受到/永志不忘的甜蜜初吻的地方。”这是他1895年1-2月间写给他曾经的未婚妻瓦勒丽·封·大卫-龙菲尔德的情书里的诗句。正是这位生下来名中就带有“封”字的贵家少女资助里尔克自费出版了第一部诗集《生活与谣歌》。



瓦勒丽·封·大卫-龙菲尔德


文学方面。早期对里尔克影响至深的是德国诗人李利恩克龙、丹麦文学家茵斯·彼得·雅各布森,惜迄今汉语对他们译介极少。雅各布森的小说《马利亚·格鲁伯夫人》(FruMarie Grubbe)临近结尾有一句话:“我相信,每个人都生着他自己的生,死着他自己的死,我相信。”(Jegtror, hver Menneske lever sit eget Liv og d?r sin egen D?d, det tror jeg.)这个“自己的死”,出现在《时辰祈祷书》中,出现在小说《布里格手记》里,出现在《安魂曲——祭沃尔夫·封·卡尔克罗伊德伯爵》内。



《布里格手记》,里尔克唯一一部长篇小说,企鹅出版社


另一个对里尔克产生巨大影响的是德国诗人荷尔德林,里尔克模仿荷尔德林风格写作过《五歌》,写作过《致荷尔德林》,而许多研究者更发现荷尔德林影响了他包括《杜伊诺哀歌》在内的诗歌写作。法国诗人保罗·瓦莱里、安德烈·纪德,既是他的好友又对他晚年的艺术创作推波助澜,其中瓦莱里的“纯诗”(poésie pure)理论,作用尤为巨大。斯特凡·格奥尔格、霍夫曼斯塔尔则是他相交一生的好友,艺术创作之中更是相互砥砺。



《杜伊诺哀歌》,第一首中提到的杜伊诺城堡


哲学方面。1892年,里尔克的父亲把叔本华的著作当作礼物送给了他。他在大学期间开始阅读尼采,他与尼采的女弟子莎乐美的令人惊艳的友谊,使他更加深得尼采思想的神髓。丹麦哲学家、作家凯尔克高也是他十分喜欢的哲人,青年时期的北欧之旅中,他甚至研读了凯尔克高的著作原文。




约从1910年起,里尔克就对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的理论情有独钟,后来,他通过莎乐美结识了弗洛伊德。里尔克后期摆脱罗丹的艺术创作“工作”论3醉心于诗歌写作的“通灵”(okkult),无疑,弗洛伊德理论是一副催化剂。



弗洛伊德


1919年6月,里尔克离开慕尼黑到瑞士旅行。这次旅行的起因是收到一份来自苏黎世的讲座邀请,而其真实的动机是逃避战后的混乱,重拾《杜伊诺哀歌》的创作。然而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非常困难,诗人依然居无定所。




1920年10月,里尔克在日内瓦重逢芭拉蒂娜·克洛索夫斯卡,两人到瓦莱州的山谷里进行了一次远足,在小镇谢尔的“美景”旅馆住了一星期,造访了附近的锡永等地。



结为夫妻的里尔克和雕刻家芭拉蒂娜·克洛索夫斯卡


次年夏天,他们重访谢尔,无意中看到一个橱窗里有张照片,照片里的古堡正在出售,他们喜爱之极,便跟维尔纳·赖因哈特说起,他当即将它租下。7月26日,里尔克移居古堡;1922年5月,赖因哈特买下了古堡,供诗人长期居住。


从右里尔克, 小提琴家阿尔玛·穆迪, 维尔纳·赖因哈特(瑞士商人、慈善家,一些作曲家和作家的保护人,其中包括斯特拉文斯基和里尔克。)


这就是里尔克度过生命中最后五年半时光的穆佐城堡。正是在这最后的栖息之所,里尔克完成了他的巅峰之作《杜伊诺哀歌》和《商籁致俄耳甫斯》,此外,他还在这里翻译了瓦莱里的诗,并创作了数百首法文诗。如果说巴黎是影响里尔克一生的文学之都,那么瓦莱,则是他的灵魂乡土。


穆佐城堡


1921年7月25日,即移居穆佐前一天,他在旅馆里给文学保护人、杜伊诺城堡的主人马利亚·封·图尔恩和塔克席斯侯爵夫人写信:“我曾向您讲述过这些地方在我身上产生的特殊魔力。在这片风景的地貌中,西班牙与普罗旺斯以如此奇异的方式交相渗透,这一事实已深深打动了我;因这两个地方在战前的最后几年间比其他一切都更使我持有一种有力而果断的语言……”



里尔克和妻子芭拉蒂娜·克洛索夫斯卡,1906年


这种语言曾让诗人于1912年初开始创作《杜伊诺哀歌》:“谁,倘若我呼号,究竟谁会在天使之列/将我垂听?……”在中断近十年之后,在瓦莱,这种语言又回到了诗人笔下。



德语版《杜伊诺哀歌》


时隔两年,里尔克开始潜心于用法文写诗,语言更为沉静而明澈,意象更为简单、日常,声音“温柔而无畏”。诗人与天使的关系也在发生变化:“今夜,我的心/使回忆着的天使歌唱……”(《果园》)不再是仰问天使是否垂听诗人的呼号,而是诗人之心促使天使歌唱。葡萄园、玫瑰、泉水、古塔、山谷、天空和风……当里尔克在穆佐城堡用法文写下瓦莱的四季,是否曾想起《布里格手记》里他所向往的那位“幸福的诗人”,“他在山里有一所寂静的房子”?

 


《果园》和《瓦莱四行诗》于诗人在世时由伽利玛出版社(NRF)出版了单行本。瓦莱里评价:“您的法文诗有着一种惊人的雅致和奇妙。”而纪德读后则体会到“一种新的欢乐,质地有点儿不同,但或许更为稀罕,更精美,更微妙”。



《瓦莱四行诗》


然而,对于这位已取得辉煌成就的德语诗人,时人对他为何转而用法语写诗并不理解。特别是《果园》出现在德国之后,有一些批评的声音似乎要求诗人对写作这部“边缘作品”的理由和意义做出某种解释。




在写给爱德华·科洛蒂的书信里,里尔克这样解释道:“倘若今天我的法文诗以如此急迫的选择(亏欠我的朋友们的)出现,那是因为一连串的形势使然,才有了这样的冒险。首先,我欲以表明对我在瓦莱接受到的一切(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的感激之情。其次,这更显著地关系到,作为一个谦逊的学生和汗颜的受恩者,我欲以向法兰西和无与伦比的巴黎表明我的感激之情,在我的人生进程和我的回忆里,法兰西和巴黎向我呈现了整个世界。”


《玫瑰集》英文版


出于这种感激和亏欠之情,里尔克甚至将其中一个集子命名为《缴给法兰西温柔的税》,但这部诗集未能完成。里尔克可能还准备出版另两个已经完成的法文诗集:《玫瑰集》和《窗》;但诗人没能亲眼看到,它们成为了遗著:《玫瑰集》于1927年由荷兰的斯托尔斯出版社(Stols)出版,瓦莱里作序,《窗》也于1927年由法兰西书店(laLibrairie de France)出版,配有芭拉蒂娜·克洛索夫斯卡的十幅版画。


《窗》


芭拉蒂娜·克洛索夫斯卡为诗集《窗》创作的版画


里尔克的文本,在不同译者的笔下会呈现出不同的气象,究竟哪种更切近本真,却没有一定的标准,因此,行文至此,译者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强调,一切译本皆镜像,读者诸君若有可能,当学习德语、法语,亲自阅读那些可能震撼心灵的原文。


里尔克墓,拉龙,瑞士



本文经出版社授权节选自《里尔克全集》第一、四卷序言


《里尔克诗全集(全10卷)》

[奥]赖纳·马利亚·里尔克/著 陈宁、何家炜/译

商务印书馆 201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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